渔民们从海里捞起来大量人类尸体,可怕现象背后,是无解的悲哀…
当太阳爬过地中海东海岸的地平线时,突尼斯渔夫Oussama Dabbebi手上已经熟练地拖起今日撒出的大网,他期待着渔网里有多少鲜美的海洋生物。
但在最近这段时间,他的期待中经常带着恐惧:他的渔网,很可能网住“其他东西”——人的尸体。
在接受BBC采访时,Oussama透露过去三天他从网中共发现了15具遗体。
这一切,正因为地中海上发生着的偷渡移民翻船悲剧。
Oussama并非唯一一个有这种可怕遭遇的渔民,他说,组织这些非法移民的蛇头在今年来非常乐意高价收购他们这些普通渔民吃饭的渔船,因为现成的比建造的船来得快,他们可以立刻组织一船渴望渡海的难民登船。
一船拥挤到再也塞不下的“肉票”,就意味着数十万的收入。
但Oussama从不曾考虑将自己的船只贡献给这个黑色产业,“如果他们用我的船而有人淹死了,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我第一次打捞出尸体的时候很害怕,但后来就习惯了,逐渐变成打捞尸体像捞鱼一样。
但有一次我找到一个婴儿的尸体,我还是忍不住哭了。一个婴儿如何对这样的事情负责呢?这和成年人是不一样的,成年人至少活过,但婴儿什么都没经历过(就去世了)。”
突尼斯是非洲一个经济较为发达的国家,毗邻地中海,北面就对着意大利,人口约1200万,国内人口9成以上为阿拉伯人,信奉伊斯兰教。
近些年来,从突尼斯乘坐非法且过载的船只渡过地中海是新的偷渡选择。
今年以来,偷渡人数更是达到近6年来新高。据官方数字,今年前四个月,有一万七千名非法移民进行了偷渡活动,去年同期这个数字仅仅为3千,同比增长四倍。
这些非法船只会遭到海岸警卫队的阻止,警卫队会派出官方船只追击载满偷渡者的小船,而这种追击有时会造成难民船翻船的灾难。
一旦救援不及时,有的难民可能就会葬身海底。
很多时候,少则几十人多则上百人的难民小船翻船必然意味生命的消逝:警卫船根本没法一时间兼顾所有难民的安危,更别提有时候两船相遇是在幽黑的黑夜里…
警卫船通常会用长竿砸坏难民船简陋的发动机,使得小船失去继续偷渡的动力,而这也会增加小船被风浪吞噬的风险。
不过大多数难民并不会因此就停止坚决的偷渡念头和行动,他们有的会带上简陋的武器和警卫队“作战”,有的则会恳求,或者怒骂警卫队放过他们。
哪怕当他们的船只真的被拦截,他们被迫下船时,大多数他们也会表示:绝对还有下一次。
而这些船只上,有懵懂的孩子,甚至襁褓中的婴儿。
很多在大海上失去的生命,最终都被送到了无人认领的医院停尸间,甚至成堆放在冷库。
当地官方表示会给每个无名尸体树立单独的坟墓,并留下DNA采集样本,这样未来他们的亲人来这里寻找他们时可以有一个结果。
至于牵动这项非法生意的蛇头,从来不管船上的人命,躲在暗处把难民不容易积攒的船费照单全收。
除了收购渔夫的渔船,蛇头还开始下令制造一种简易的金属船,这让难民的旅行费用大幅下降,但也让难民在海上更加命悬一线。
金属船非常单薄,且没有一个稳定船只最重要的龙骨结构,很容易发生散架和翻船等危险。
对比过去的旅行费用,金属船旅行费下降到过去的1/5,约400美元左右。
但蛇头不在乎这些,他们只是非法开设工厂,雇佣外来劳工加速赶制这种低廉但危险的金属船。
遗憾的是,蛇头们非常善于躲藏,官方很少能找到他们这些偷渡行动唯一受益者的身影。
如今,联合国将这条路线描述为最致命的难民海上穿越路线。
不顾淹死在地中海的巨大危险也要坚持偷渡,一次不成还要尝试二次,这些难民执着的选择,有时候也是出于生活的无奈。
一位在突尼斯生活多年的两个孩子的父亲表示,通货膨胀导致的物价上涨,政治不稳定,以及严峻的失业率让他也在考虑通过非法渠道离开。
过去他的工资更低,但他能支付得起全家的生活,还能存下一点钱,而如今,他什么钱也存不下来,“我们每天就是为了生存而活着。”
尽管,离开意味着他要抛弃家庭在身后。在九死一生的偷渡成功后,在异国安定下来,再往家里寄钱,并想办法把妻儿接到发达的欧洲国家,这其中的风险和难度有多高可想而知。
他的妻子则表示,她内心其实是希望丈夫留下来在她和孩子们身边的。
从非洲其他政治不稳定地区赶来突尼斯,准备偷渡的人中有艺术家、教师,他们表示在自己的国家难以找到一份工作。
一位妇女指着她好不容易获得的难民证说:
“这不是救赎和希望,这是绝望之卡,这代表着我们在这里过着非人的难熬的日子,我明天就可以出发,我随时都准备离开,这种生活已经击垮了我所有的希望和美好的期待。没有更糟的情况了。”
(一位船难幸存者劝阻偷渡者不要尝试偷渡)
就如那些在偷渡小船上对着警卫船怒吼的难民,他们说:“我们为了改善我们的处境准备淹死,我们想离开突尼斯,让我们死在海上吧,这是我们的选择,这是我们的命运。”
离开一个混乱黑暗的世界,通往光明美好的唯一道路,如此凶险,又如此狭窄。
然而,尽管知道行程凶险无比,